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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七公这个人 (原创天地)  3514次阅读

作者: 闲茶蛋 @, 发表于: 2016-07-06 (3053天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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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凡有华人处,皆爱看金庸。扯蛋嘛,少不得要扯扯金大侠养育的英雄豪杰。


  看过《射雕英雄传》应该对洪七公这个人不陌生,他是重点塑造的老一辈大侠,绝对的正面角色。论武功,洪七公是五绝之一,顶尖高手。论人品,一身正气行侠仗义。其他正派配角黄药师半正半邪,脾气古怪。一灯大师遁世无为。周伯通孩子脾气经常添乱。全真七子武功不济脾气还火爆。江南七怪就更不中用了。没有一个角色象洪七公这么高大上。洪七公不但正气凛然,而且性格有趣,爱美食,不古板,幽默诙谐,简直是另一号不添乱的老顽童。


  但是侠义和性情不是洪七公的全部。东邪孤家寡人,南帝闲云野鹤,行事率性而为。西毒因为惦记着弄到《九阴真经》,行事就动点心思。洪七公心机内敛,锋芒不露,但处处抓信要害,更在欧阳锋之上。黄药师自命才智绝伦,城府却难望洪七公项背。


  为什么这么说呢?评论人物有一个重要原则:不要听他说什么,要看他做什么。洪七公教育裘千仞的话属于说,只可姑妄听之。那么他做了些什么呢?在《射雕》中洪七公做的最大一件事情是收郭靖为徒,培养出一代大侠。这事本身是不错,但是洪七公为什么要收郭靖为徒?当然不是洪七公未卜先知,算定郭靖以后是侠之大者。


  人做事都有个理由,或者是目的、动机、出发点,特别是做重大的事情一般都经过考虑、斟酌、权衡利弊,我们买个菜也得比较选择一圈。江南七怪不远千里找到郭靖收徒传艺是因为和丘处机押了赌赛,为的是挣自己的面子名声,并不是对郭靖家有了解或交情。丘处机收杨康为徒是冲着和杨铁心一见如故的交情,黄药师收六个“风”徒弟大多是可怜他们孤苦,王重阳收全真七子主要是为传道,习武是其次,收徒都有个原由目的。


  高人对收徒这事很慎重,一方面必需至少收一个,不然一身本事无人继承怪可惜的。另一方面这徒弟得精挑细选,脑子笨的不行,人品坏的不行,不敬师门的不要,骄傲自满的不要……得横挑鼻子竖挑眼。洪七公对收徒这事倾向于宁缺勿滥,要不怎么一辈子只收了靖蓉俩徒弟。这个选择很耐人寻味,是洪七公的心机所在。


  洪七公初遇靖蓉到教郭靖第一招功夫之间不到一天,然后持续教了一个多月,教了郭靖降龙十五掌,按洪七公自己的说法,是给黄蓉烧菜的报酬。




  但这说法很勉强,报酬太贵了。洪七公最先吃到的是黄蓉做的叫花鸡,吃完打算给几支镀金的铜镖作报酬,能换七钱八钱银子。这个报酬很廉价,对于洪七公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和没付报酬一样。吃过黄蓉做的“玉笛谁家听落梅”和“好逑汤”两道力作后,洪七公看出二人心思是想学武艺,答应教几手作报酬,但只是“稍稍指点一下不妨,多指点可划不来。”稍稍指点应该不会把毕生绝学的15/18教出去。开始指点的时候,黄蓉打了一套家传的“落英神剑掌”,洪七公看出眼前的女娃是黄药师之女,态度发生变化,先是转冷不肯教,后又偷听靖蓉说话,以防黄药师派女儿女婿来偷学他的功夫。其实这是故作姿态,装给黄蓉看的,书中说“黄蓉听得头顶树叶微响,料来洪七公已绕过松树,窜到了树上”,毛想想好了,这时的洪七公和黄蓉功夫差距天上地下,洪七公如果存心偷听怎么会让黄蓉知道,他堂堂四绝之北丐的身份上个树让一黄毛丫头知道还怎么混江湖,所以这一切只是洪七公欲擒故纵,能而示之不能,故作不愿意收徒的样子,其实他从认出黄药师之女后就想收这俩徒弟了。


  黄蓉一番哭哭啼啼马屁灌顶之后洪七公“甚是开心”,决定收下这俩徒弟,教的第一招就是降龙十八掌这亢龙有悔,刚才说好的“稍稍指点”呢,一出手就教看家本领,这菜钱给得太壕阔了。这里的关键是:在知道黄蓉是黄药师的女儿以前,洪七公答应的报酬是“稍稍指点”;在知道黄药师黄蓉为父女以后,洪七公的报酬自动加价到“亢龙有悔”。靖蓉根本不了解洪七公的功夫底细,随便教点逍遥游之类的拳脚足可应付,何需如此重酬?难道黄蓉的菜对洪七公有无穷的诱惑,甘愿从说好的“稍稍指点”加价到“亢龙有悔”?这不可能,因为一个多月教过十五掌后洪七公拍屁股走人,黄蓉再烧多少菜都不教剩下的三掌,可知洪七公为人贪吃为表精明为里,大关节自有控制。如果说是黄蓉装模作样让洪七公“偷听”的话激将出洪七公自报绝学,那也不可能,看家本领关乎安身立命,如果这么容易被一小黄毛丫头激出,洪七公根本不用混江湖了。




  不是烧菜的报酬,是不是洪七公看中郭靖人品好呢?有道是日久见人心,就算洪七公阅人无数经验丰富,也不可能半天就确定郭靖是天生的大侠料,传授看家本领的大事,总是多加谨慎多加考验为好,郭靖在认识不到一天的洪七公眼里,笨是板上钉钉的,善恶忠奸未知,故旧交情为零,按一般选徒标准,这种徒弟是八辈子都不愿收的。所以不要说郭靖因为天生仁厚侠义为怀而被前辈大侠看中,没有的事,前辈大侠压根不认识靖哥哥,洪七公教郭靖武艺和人品无关。


  那么这也不是那也无关,洪七公只为普及降龙十八掌吗?当然不是,看看洪七公对待别人的态度,虽然为人侠义,但在传授武艺这事上,洪七公算得上是吝啬,穆念慈救了两个丐帮弟子,洪七公教了她三天逍遥游。丐帮弟子黎生出生入死屡立大功,洪七公教了他一招神龙摆尾。这二人的人品和贡献应该超过黄蓉烧几个小菜吧,但洪七公教给靖蓉多于教给穆黎多好几倍。《射雕》中除了这几位,洪七公再没有教过别人武功,就连忠心耿耿的丐帮长老鲁有脚也没能得到洪七公指点功夫,洪七公于传授武艺可谓锱铢必较,一招一式都算得精明。北丐之意不在徒,在乎东邪其实洪七公在初遇靖蓉时已经估计到黄蓉的身份,说“你这希奇古怪的女娃娃,也不知是哪个希奇古怪的老子生出来的”,又不止一次说过“你小媳妇”“有这么好媳妇”,试探俩娃娃的关系。待到确认女娃娃是黄药师的女儿,男娃娃是黄药师未来女婿,洪七公就出手壕阔地传授看家本领,大侠行事也不公平,小人物拼死拼活不如大人物的面子,混武林也得拼爹


  洪七公对平生绝学的定位是为了五绝争霸,不是为了壮大丐帮,更不是为了送武下乡教弱者自卫。洪七公和欧阳锋的思路一样,拉拢东邪。五绝之间的关系,虽然还算和气,却并无深交,甚至暗流涌动各藏锋芒:欧阳锋和黄药师各怀心思,二人几次见面时寒暄非常客套,不是好朋友说的话,黄药师对欧阳锋的客套却另有想法:“听欧阳锋满口谦逊,却不禁起疑,素知他口蜜腹剑,狡猾之极”,可见东邪西毒根本不是同路人。黄药师和周伯通说翻了脸大打出手,周伯通被关十五年。至于南帝更是少有来往。五绝中相对关系较好的是黄药师和洪七公,黄药师称二人有“数十年交情”,但属于泛泛之交,有事并不互相帮忙。关系最差的是洪七公和欧阳锋,书中说“他二人虽无深仇大怨,却素来心存嫌隙,只是欧阳锋城府极深,未到一举而能将洪七公致于死地之时,始终不与他破脸”,既然欧阳锋这么想,洪七公没有理由不这么想,只是双方功夫半斤八两,谁都没有胜算发难。怎么样才可以一举而将对方置于死地呢?一个办法是勤学苦练提高功力,但是这太难,大家都在练,练到相当高度就难以提升。第二个办法是找武林秘笈练,这就是找《九阴真经》。第三个办法是找帮手,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,好汉架不住人多,当然帮手必需是同样级别的高手,所以就有桃花岛求亲的一幕,西毒北丐都来提亲,结了亲就是自己人,一荣俱荣一损俱损。这才是洪七公教郭靖看家绝技的真实目的。


  欧阳锋和洪七公的想法一样,但实践过程中,洪七公比欧阳锋高明得多,欧阳锋虽然计划周密,但别人都知道他心有所图,算计九阴真经他最抢眼,逼迫黄蓉解经已经不顾身份,最后落得疯癫。洪七公则不动声色,低调中完成和黄药师结亲,获得全本九阴真经和总纲译文,欧阳锋梦寐以求的东西全都跑到洪七公手中。五绝自王重阳归天后没有比出谁武功第一,但心机第一肯定是洪七公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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