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伯 (下)

　　老张笑了笑说：“孩子别发愁，师伯认识一个人，对机关暗器摆阵设伏很有研究，他搜集了许多古时候厉害机关的资料，用自己的办法破解或复原。这人就住在上张村，咱们去请他帮忙，肯定能破了鬼屋。”仙仙拍手叫道：“太好了，咱们这就去请他。”老张呵呵笑着说：“日头直了，吃过饭再去。”

　　这时候张婶做好了午饭，招呼仙仙一起吃饭。桌上摆着一碗红烧肉，一碗红烧鱼，一碗西红柿炒鸡蛋，一碗笋干菜炒四季豆，一碗油煎臭豆腐，一碗丝瓜榨菜汤，每人一碗白米饭。张婶招呼说：“闺女，将就吃点，咱这没什么好菜。”仙仙道谢说：“谢谢张婶，这么多菜，比我平时吃的好多啦。”仙仙吃了一块臭豆腐，赞道：“好香啊，婶婶好手艺。”张婶听了满心欢喜。

　　吃完饭，老张对张婶说：“老太婆，我和侄女到村里去一趟，一会儿就回来。”张婶点头答道：“哦，知道了，你去吧，店里我会照看的。”

　　老张准备了点礼物，从厨房里拿了两只早上刚买的猪蹄膀，又拎了几瓶绍兴老酒，带着仙仙向上张村走去。路上老张对仙仙说：“咱们去请的人名叫张有亮，比师伯大好几岁，大概有七十了，待会你见了他就叫声张爷爷。”仙仙点头记住了。

　　上张村离老张家不远，走了不多时就到了。村子前边是大片的田野，背后是高高的上张山，这地方环境不错，大约住着几百户人家。村里散落着粉墙黛瓦的民房，这些房子一家和一家之间隔得很远，据说是为了万一发生火灾时不至于蔓延。村里的道路七拐八弯很难认，要不是老张在带路，仙仙自个儿进去的话，恐怕拐几个弯就要晕头转向，进不去也退不回了。老张对村里很熟，拐过几条路，老张指着不远处一座房子说：“到了，哈哈，有亮在家呢。”仙仙顺着老张指的方向望去，有座两层的瓦房，三间门面，二楼是两间，还有一间的位置做阳台。屋门前有个老头正弓着腰在扫地，老张大声叫道：“有亮哥，兄弟来串个门。”

　　那个扫地的老头听到有人呼喊，站直了腰，抬头向这边看，老张已经走近，老头认出来了，笑道：“啊呀，张老板难得啊，来来来，屋里坐。”说着放下扫帚，拉了老张的手进屋。张有亮打量打量仙仙，问老张：“我说老张，你孙女都出落得这么水灵了呀，真是好福气啊。”老张一笑：“老哥，我孙女可没这么大呢，这是我师侄女，名叫仙仙。仙仙，这是张爷爷。”仙仙鞠个躬，甜甜地叫了声：“张爷爷好！”张有亮笑着说：“好好，好孩子，来，坐坐。”张有亮一边请客人落坐，一边冲里屋喊：“屋里的，客人来了，快烧点心。”原来村里风俗，有客人来都要烧点心招待。张有亮老伴在屋里应道：“来了来了。”

　　老张送上那点礼物，张有亮不住称谢。有亮问：“老兄弟，咱这有些年不见了，你怎么样啊？”老张客套了几句，把话引到正题上，向有亮讲了讲兔儿岭上的事。有亮听完，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，踱了几步，有亮问仙仙：“孩子，那间屋里有没有人把守？”仙仙摇摇头说：“我们没看到有人，但我听到师父自个儿在院里说话，不知道和谁说。”

　　有亮问：“你师父说了些什么？”仙仙答道：“别的我也听不明白，最有印象的是听师父说话中说到好几次‘鬼蛇帮’。”

　　老张和有亮同时问：“鬼蛇帮？”仙仙被问得莫名其妙，挠挠头皮说：“是啊，我听师父这么说的。鬼蛇帮怎么了？”

　　俩老头互相看了看，老张示意让有亮说。有亮扳着手指说道：“这个事情说来是好几十年的事，嗯，总有六七十年了，鬼蛇帮是个散布在民间的隐秘帮会，它的底细很少有人清楚。我只是从前听故老讲过一些鬼蛇帮的传闻，也不知真假。传说这个帮崇拜一条长有九个脑袋的蛇精，名叫相柳。这个鬼蛇帮的成员杂七杂八什么人都有，三教九流贵贱穷富善恶忠奸都有人加入到这个帮。不过这些人也有个共同点，基本都是些失意的人，或是心愿难遂，或是时乖命蹇，一辈子过得不称心，多多少少憋着一股子牢骚怨气，这帮子人都凑到这鬼蛇帮来了。这些人凑一块儿也没个统一主张，有些去报复怨恨的对象，有些个打算积蓄势力东山再起，有些就干脆逃避现实幻想回到以前。这些人基本是帮乌合之众，但是因为人杂，什么行业的都有，着实有些厉害角色，所以他们弄的这个鬼屋倒是个棘手东西。”

　　仙仙听有亮说完，焦急地问：“张爷爷，您都说棘手，是不是很难破呀？”有亮哈哈一笑道：“小姑娘别急，机关埋伏这东西，虽说派别众多，但万变不离其宗，要紧诀窍就是传力扩力、牵一发动全身，它里边肯定有个传导力量的装置，启动机关的人常常就是是受害者本人，除非是有人控制的机关，但做机关的高手又常常不屑于做成需要有人控制的，他们都热衷于做无人控制的机关，触发启动都自动进行，这就全靠传导力量的结构做得巧妙精准。所以不管什么派别的机关，只要找到它传导力量的部分，破坏了，机关就啥都不是了……”

　　这张有亮老头说起机关埋伏的事滔滔不绝，老张还罢了，不止听过一次，仙仙却听得云里雾里。老张哈哈笑道：“好好，有亮哥，整这玩你是行家里手，兄弟今天就是来求老哥哥帮忙，这事可就拜托出趟马，怎么样？”

　　这时候有亮老伴端来几碗糖汆蛋，招呼老张和仙仙吃点心，老张和仙仙连忙道谢，边吃点心边听有亮讲。

　　张有亮这人是个技术迷，听说有难破的机关就心里痒痒，当下忙不迭说道：“老兄弟，就甭说什么求啊拜托啊，你也知道我好这口，我也知道你一时找不到别人，我这就跟你去走一趟。”

　　老张和仙仙听有亮这么说，再三拜谢不已。有亮摆摆手道：“别忙谢，咱得准备准备。仙仙啊，你给我说说那鬼屋怎么个情况，它有什么机关，发什么暗器。”说着还准备了纸和笔。

　　仙仙叽叽咯咯说得明明白白：“那个鬼屋本来是西村的祠堂，是个大院落，前边是三间门屋，穿过门屋是院子，两边有厢房，院子北边是正堂屋，一排五间。我们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，后来师父说这院子里不对劲，我们几个人进了厢房，师父就在院子里不知和谁说话，好像还打了一会儿。后来有风声雷声，师父叫我们跑，但是那个屋子好像变了，走到哪里都是墙，门会换地方，后来是师父把我们打出去的。我听师父说，这屋有什么困龙势镇鬼势怨魂池，哎，我都听不懂，不大记得住。”

　　有亮边听仙仙讲，一边在纸上画图，不一会儿画了个草图，给仙仙看：“这屋是这样吗？”仙仙看了拍手道：“是的是的，张爷爷好厉害。”有亮点点头道：“这屋有点厉害，它镇鬼的九星合着太极和八卦方位，院子是太极所在之处，中间应该有个阴阳眼。”仙仙应道：“院子当中有口井。不过很奇怪，我听火哥说，他们同来的敢儿在院门外朝院子里扔了块石头，石头进了院子后没了。我进去的时候曾向井里看了看，井下没水没底，也不是黑洞洞的，好像白茫茫青虚虚的，什么也没有，就和看天空一样。”

　　有亮一拍手掌：“这就对了，那井有奥妙。困龙镇鬼、风雷齐作、移墙换门，这些其实不算大机关。我在琢磨，屋子似乎有一半在异空间里，这是个难办的，进这屋失踪了的人，都到了另一个空间，那个空间进去容易，回来就难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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