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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n (原创天地)  3653次阅读

作者: 子正 @, 发表于: 2014-07-09 (3584天前)
编辑: 子正, 时间: 星期三, 七月 09, 2014, 15:5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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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前面先写两句话。 我曾经写过一只壁虎的故事,就像小n一样,都是我亲历过的,或者说是对我有所触动的事情,只不过是我赋予了他们人类的语言。壁虎的故事是十年前写在纸上的,没有给任何人看过,而且现在也已经找不到了。小n的故事我现在贴在网上,不知别人会怎么想。其实也无所谓别人怎么想,无非写的是一只鸟的故事,干嘛这样故意地别扭呢?人们有时连自己在做什么都未见的清楚,还有谁会去关心一只鸟的事情。

(一)
小n死了,他的死与我有关,但不是我害的。

认识他是在去年的早些的这个时候,想来他也已经死了快一年了。我是在一个星期六的早上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的,他有一种很有旋律感的声音,很是和其它的鸟儿们不一样。 在我的后院有一片很高的树,不过没有杨树,更不会有枣树。小n与他们那一班鸟儿就住在那里。 我是在梦中被他们吵醒的,听见的第一个就是小n那很是特别的声音。只记得小n说了很多,好像还发了许多的誓言。其中有一句,恨得我想用绳将他的嘴系上。他说:“爱情根本是一虚无的东西,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几千年,也不会继续存在几千年”。

我恨的是,他的这种胡言乱语竟会有鸟儿赞同,因为我听到了一片很亮丽的鸟声,我知道那是一些很青春的小鸟。我虽憎恨这胡言乱语,但我更恨那种混淆了胡言乱语与花言巧语的鸟语。可怜的青春小鸟,你们这是为什么呀。不过,我好像也听到了松鼠被什么东西呛着了,因为它在不停地咳嗽。

因为认识了小n,之后,我便很留意这一片树林,也很是关心这些鸟儿的事情了。虽然我不知道平时他们做什么,但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早上,照例是他们的鸟语时间,而且他们的鸟语时间的形式有点像英国首相的辩论会,因为我通常是看着小n站在一颗树的第一级分叉的地方,而其它的鸟儿们都高高在上于不同级的树的枝叉。 小n 的话很多,但内容并不丰富,总是用一些激进似乎有很特别的语言去吸引鸟儿们的注意力,尤其是那些青春的小鸟。有一次他又胡言乱语地说:“树林也不是最好的生存的地方,总有一天,有翅膀,没有翅膀的,都要在天空中翱翔”。我看见松鼠忘记了吃东西,站在那儿一动不动,猜想那松鼠的眼睛一定是睁得大大的。同时,我还是听到了一片很亮丽的鸟声,还是是那些很青春的鸟。

(二)
小n 当然不是他的名字,这名字是我起的。n通常也合理地应该为鸟字的首音,可我却是从闹字的首音里把这个n挑出来的,只是因为我依稀地记得有一个孩子名字叫小闹,至于这孩子是谁,为什么叫小闹,我早已不记得了,也许那是一个半夜里总爱哭的孩子,-不,是半夜里总爱啼哭的婴儿。小n的哭声我是后来听见的,是在他临死前的头一天。我只是听见他哭,没有看见他哭。

春天的到来意味着能量的过剩,尤其是在去岁中因各种什么原因,死了许多的---失去了许多的生命之后的春天。抑或生命短暂的缘故,所有活着的和开始要活的都抓紧时间,将过剩的春天的能量消耗着并积累着。小n要盖房子了,这是他自己说的。这家伙也真的是可以,领着一个和他一样身体单薄的小雌鸟儿一起干活。 她是不是那一群青春小雌鸟中的一个,我不知道,因为我从没有听过她的声音。我也给她起个名,叫小o,这名字并没有什么来历,只是按英文的字顺,n后面是o罢了。

小n把他的房子盖在我后院的BBQ炉里了,这主意是他想出来的还是听了什么鸟儿的建议,无从而知,总之他就这么做了。小o飞来飞去,一言不发地忙碌着,我猜想那大部分的盖房子的材料都是小o衔来的。这种死心塌地,义无反顾的坚定,真的让我望而生畏。小n却颇不以为然,他有时还会飞到树的第一级分叉的地方,还会说些个胡言乱语。但这时却是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多的鸟儿们的响应了。松鼠也只是快速从他身边穿过,去摘那些高高在上的去年留下来的干干的果子去了。 小n,不,是小o终于完成了他们的房子并在新房子里产了三枚蛋,对是三枚,我掀开BBQ炉的盖子看见的。有一次,我还远远地,出乎意料地看到小n在他们的新房的边上喂了小o一条虫子。小o幸福地一言不发地飞走了,我看见小n一边钻进房子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:“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虫子。”

(三)
天气渐渐地转暖了,小n和小o的三枚蛋也变成了三个张着大大的黄嘴的,怪怪的小家伙。就像许多的父亲,小n喜欢三个小家伙,他不停地捉虫子给他的孩子们,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虫子好吃不好吃的话,至少我没听到过。小o也是嘴里衔着虫子在他们的房子与树林之间飞来飞去,照料他们的孩子。这期间小n与小o应该很幸福,我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拌嘴或吵架,应该是没有听到过。

我住的地方叫做Ginkgo creek, 当然有许多小溪。不远的一个小溪桥,是我每天必须经过的地方,也是野鸭子和鸟儿们喜欢的地方。不知为什么,野鸭子们喜欢在清晨的时候在桥上散步,漂亮的雄性鸭子,不紧不慢地跟在并不漂亮的花麻雌鸭后面踱着方步。而傍晚,这里又通常是鸟儿们嬉戏胡闹的地方,他们有时或一二只,或三四只突然地贴着桥面很低地追逐着掠过。我开车经过这里时通常会很小心,当我看到这些鸟儿们的时候,我辨别不出哪一个是小n,但又一次我听到小n的叫喊声,并看到几只鸟俯冲下来,我知道小n应该就在在他们中间,也许每天晚上都会来到过这桥上。

小n的三个孩子已经长出了好多的羽毛,他们的翅膀也已经很像是那么回事了,只是嘴边还有黄黄的一圈。我没有见过他们飞,但我想他们能飞,只是不能够飞得很远。 小n三个孩子是突然离开家的的。那天早上上班,我没有找到好车位,只好将车开到parking lot 的顶层,回家时,在外面晒了一天的车就像烤炉,尽管我将空调开到最大,可一路上,我还是觉得车里很热。到了家,依然感到很烦热,而就在这时,我又一次听到了小n的吵闹的声音。

小n是在离BBQ炉不远的一棵树上喋喋不休地吵嚷着的,声音很低,语言更加没有逻辑:“房子是梦想的渺茫,孩子是梦想而不是希望,为什么要混淆我们的梦想与希望,希望从来都不在前方。”同时我也看见小o哭得很伤心,也很绝望。于是,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,于是,我快速跑到BBQ炉旁,于是,我看到了小n那间空空的房。

(四)
小n的三个孩子不知去了哪里,从那以后,我也再没有见过小o,我想她一定是远远地离开了小n。可小n并没有走,他还在那一片树林里,我经常能够听到他的声音。这时候的鸟儿们一定是都很忙,他们忙于生计,忙于互致家长里短,已经没有鸟儿们在树梢上听小n的胡说八道了。就连松鼠好像也在恋爱了,他开始对自己的外表注意起来,整天把自己舔地亮光光地。

这时候的小n一定是很痛苦的,每当他在树林里发完他的长篇大论而没有得到响应的时候,我就会看到他飞到BBQ炉上面,而且会在那儿站很久。不被理睬当然是痛苦的,但另一种痛苦一定是来自于想念他的孩子和小o,一定是,尽管他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什么。

周末的一个晚上,我的一个朋友来到我家,这哥们儿是我在美国的唯一的那种属于千杯少的,能喝到痛快得发傻的酒友。那一晚,我们依旧是喝了也又吐了好多的酒,说了许多记不住,也无需记住的话。酒友是踉踉跄跄走的,我却记住了他头却撞在副驾驶车窗上时同我说的话:“NND,我~我来的时侯,一个~一个~什么东西撞到了我的车窗,可能是~是只鸟吧”。 那晚的夜里,我一直在酒精的麻醉中没醒来,我依稀地记起我做了一个梦,小n与另外几只鸟儿在小溪桥上飞来飞去,他们很快活。每当小n从高空俯冲掠过桥面时,总是伴随着一片亮丽的鸟声。可突然一片红光模糊了一切。似乎过了很久很久,我听到了的哭声,这哭声很真切,即使是在梦里。 而随后的断断续续的话让我知道这是小n的哭声;“什么高飞与低飞,总之是飞就是了…什么生存与死亡,总之是死就是了…”。

第二天清晨,我看见小n静静地躺在BBQ炉旁,远处的松鼠一动不动地站在树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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